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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耻”，不可下沉的做人底线 |
| 作者：谈俊乾 〖2008-04-25〗 |
羞羞羞，把脸抠，
抠渠渠，种豌豆，
人家豌豆打一石，
你的豌豆打一罐。
羞羞羞，把脸抠，
把脸抠，羞羞羞……
这是我小的时候常听的儿歌。如果某一个小朋友做了“可羞”之事，大伙儿把他围起来，拍着手，划着脸，笑他，羞他，羞得他脸红耳赤……现在回想起来，这种行为的意义远不只是游戏，更应看成小孩子们进行的一种有益的、可行性极高的“有耻”教育活动。咸亨酒店的掌柜不时念叨孔乙己，并非对知道“回”有四种写法的孔乙己有特别的关爱，而是孔乙己欠着他的十几文酒钱呢。我的所以想起这儿歌，也并不奢望还能回到孩提时代的嬉戏中，只是想到这种巧妙的“批评”方式、教人从小“知耻”的有趣的教育方法。人总是这样：什么稀缺，就想什么，就稀罕什么。
现如今，物质丰富得很，只要有钱，几乎可以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无庸讳言，精神的文明却没能和物质的丰裕同步并行，倒是滞后于后者很远的。对此，毋需我举例作证，胡总书记发表“八荣八耻”重要讲话就足以说明“精神文明”缺失程度之严重了。我一直在想，任何发展和进步，如果没能同时导致道德、政治、社会和人的行为的发展和进步，哪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呢？那哪能叫“科学发展”呢？
我们不知道其它动物是否有羞耻感，但人肯定是有的，寡廉鲜耻者有，极少极少。人类社会前行的过程中，人们为了确保社会秩序的稳定，便从法令、伦理、道德等方面制定了一些约束人的“禁律”。羞耻感的产生，便是由于人违犯了自我的或社会的禁律。
伯夷叔齐 ，推让君位，一同逃到周；又都反对武王伐纣，殷亡，又逃到首阳山，不食周粟而饿死。伯夷的不做孤竹君主，“尊重父命”，叔齐的不做国君，以为自己做君主“不合礼制”。“能以国让，仁孰大焉，伯夷顺乎亲，叔齐恭乎兄”，人们颂扬之。至于不食周粟而死，以身殉道，更见其贤。他们的人生价值，人们当然可以见仁见智，随你说长道短，但我以为其“有耻”之节无论如何也是应该肯定的。“孔子穷乎陈蔡之间，藜羹不斟，七日不尝粒……颜回索米，得而爨之”，饭快熟的时候，烟灰掉进锅里，“颜回攫其甑中而食之”。孔子以为颜回在偷吃……当他得知真情后，愧叹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也！”孔子错了，认错了，自责了。清代有个叫秦涧泉的，杭州人，乾隆年间状元，是宋朝大奸臣秦桧之后裔，游西湖至岳飞墓，看到跪在尽忠报国的岳飞墓前的秦桧夫妇铁像，羞愧难当，题联曰：“人从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秦涧泉以姓秦为可耻啊！知耻，需要勇气；知耻，更能产生无所畏惧的力量。李离，“晋文公之理也，过失杀人，自拘当死。”晋文公先为其开脱：“下吏有过，非子之罪也。”李离“辞不受命”。文公有点生气了：“子则自以为有罪，寡人亦有罪邪？”李离辩解道：“理有法，失刑则刑，失死则死。公以臣能听微决疑，故使为理，今过听杀人，罪当死。”终不受命，伏剑而死。李离“伏剑而死”，并非不知生命之可贵，知耻使然也。
这是一些有耻、知耻的事例，是典型的，但并不极端。因为，孟子对生命的价值早就作过这样的定格：“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箪食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然而，“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何则？耻也，不义也！“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竹贵有节，人贵有义。苏武、文天祥、谭嗣同、李大钊，等等，都是这样的节烈守义之士。
社会所以制定法规，旨在维护社会的正常秩序。但是，任何规范都是有限的，只有自己的道德良心才是自己最根本最可靠的道德防线。所以，一个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应该自制“禁律”。林则徐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警策自己，都要流放了，还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自勉，在忠君爱民上，矢志不渝。颜回“四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不合于“礼”者，不看不听不说不做。曾子则“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人倘能像颜回、曾参那样，做事之前有既定之原则、事过之后还要“过电影”般自查，焉能有愧人愧己之事呢！反思，是人走向成熟的催化剂，它可以催促人不断进步、超越自我。任何时侯，任何国度，任何社会都不会百分之百地满足任何人的所有欲望，因为满足少数人的穷奢极欲势必直接或间接地伤害绝大多数人的权益。自由，是法律规定范围内可以进行的自主活动。“自由只存在于束缚之中。江河如果没有堤岸，便不成其为江河”，美国诗人金斯伯格如是解说“自由”。为了享受生命，享受生活，享受爱情，享受“自由”，人们必须“束缚”自己。省己，自我批评；反思，自我监督。反思自省，才能自爱、自强。人不自省，就不能进步，不能自我完善，渐臻成熟。
在平静状态下，成人的收缩压为120毫米汞柱左右，舒张压为80毫米汞柱左右；正常人每立方毫米血中约含10万至30万血小板；健康成人安静时每立方毫米血中有5000至9000个白血球……这些数字是健康的“底线”，高于或低于这些数字，是“有病”的征候，得引为警惕的。船体吃水线以下的部位倘或出现损蚀是应当及时修复的。知耻，是“人”的底线，是万万不能有所下沉的，下沉了，人就被污秽掩埋了，不成其为人了。气候骤变，体弱者容易生病。在社会转型时，人是容易迷惘的，所以得经常惊醒自己，恪守“知耻”这个“底线”而不使下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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