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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元宵
作者:00计信管 宁艳玲  〖2001-06-20〗
母亲节,我没有在电话彼端给母亲祝福,只翻出了那幼稚的日记,默默念了一遍……祈祷远方的妈妈平安、幸福…… 今天是元宵节,在农村,不过十五,年是不能算完的。可多年了,我没有在家过十五。先是与同学贪玩,再是学业重,后来虽然懂得了父母和儿女团聚心切,可怎奈为了前途,却不得不在父亲的白发、母亲的泪眼注目中狠心离家。 家愈来愈远,我的心情也由先前离家的欢愉而变得依依不舍。 窗外炮声不绝于耳,我早早拉上窗帘,不敢看窗外的一切,那礼花,那欢声,那笑语该是团圆时特有的礼物吧!可我没有拥有,我也没能让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拥有! 泪,还是悄悄地落下了,我任由它肆意地打在脸上,今晚,我一个人过年!家中此时也该是举杯少一人吧!爸爸定会在餐桌上为我摆上一副碗筷,妈妈也定会把我最爱吃的食物加在我触不到边的碗中……小弟弟也不会在餐桌上和我斗嘴,惹得爸爸厉叱,引得妈妈怜疼。 一切在眼泪中变得虚幻,一切又在眼泪中变得真实。家,那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还好吗? 电话铃打断了我的眼泪,惊醒了我的思绪,是妈妈!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下,我已泣不成声。妈妈,只有您念着孤身在外的女儿,而女儿却不能承欢膝下,尽孝身前。此刻,我感到我像个罪人,欠着严父慈母深深的情债,这,是不能用尺码度量的心债。我独自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眼睛却死死地盯住窗外的一切。天气真好,那在阳光里欢快跳跃的小麻雀,那随着春风惬意地摇摆着身肢的细枝条……一切都是那么的自在、无忧无虑,而我却要为学习所累。看着放在书桌上厚厚的习题,我烦恼到了极点。唉! 其实,窗外还有一抹风景,那便是父亲。那是一抹算不得漂亮的风景,黑色的、油腻腻的零件摆在院里的椿树下面。此时父亲正在两手油污地修理家中的“铁牛”。算今天,他已整整修理三天了。每当看到他举着两只沾满油污的手,小跑般地来来回回找工具时,我的眼睛就酸酸的。我知道:为了生活,父亲是在不停地奔波啊! 看着刚满四十五岁的父亲,我想到了许多。那本不该属于他的白发却过早过多的爬上父亲的头顶,古铜色的脸上也有不少皱纹。那一根根根白发记载着多少辛酸的往事,那饱经风霜的脸膛印着多少磨难啊!只是为了生活…… 中午,父亲还在修车。他把从机身上卸下来的零件在机油里擦洗干净后再一件件地往回装。如此反反复复他却做得饶有兴致,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一会儿,村里的理发师傅来叫他理发,他随便擦洗了手便走了。那单瘦的又似乎有点佝偻的身子使我无法想像他是怎样才担负起家庭的重担的。父亲转过墙角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窗外的风景一下子模糊起来。一股暖暖的东西涌上眼眶,溢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咸咸的,是泪,我哭了……是愧疚吗?说不清,只是由它流,直到书桌上白白的纸湿成一汪平静的湖…… 父亲很快回来了,领子还掖在里面,他顾不了那么多,就又拿起那黑乎乎油腻腻的零件……其实,父亲从来没有修过车,很多时候他得参照说明书。但凭着他的自信心和认真劲儿,他终于成功了!看着焕然一新的“铁牛”,父亲得意地唱起了家乡戏,并用手使劲抹了抹额上的汗。哈!父亲一下子成了“花老包”,我“扑哧”笑出了声。做事成功后的心情谁不理解呢。 春风柔柔地吹着,阳光穿过窗子暖暖地照着我。泪干了,心暖了,于是我拿起手边的笔……